【高考特别策划】1977-2024 我们的高考 我们的时代记忆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570万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其中云南省报名14万余人。

  47年来，高考跟随着时代的浪潮不断革新，无数人的命运因高考改写，高考也成为了人们记忆中举足轻重的一页。

  明天2024年高考大幕即将开启。云南别采访1977年到2024年间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云南高考生，回望曾经的高考经历，细数高考背后的时代记忆。

  “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时隔46年，回忆起1978、1979年“二战”高考的经历，郭忠亮始终心怀感恩。

  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第二年，就读于当时的曲靖县二中的郭忠亮以应届生身份“首战”高考。“那时复习资料很少，只能靠课本和课堂笔记。报考考生除了应届生，还有往届生，以及工人、农民、知青、军人等一同奋战高考。”

  “1977年是冬季高考，1978年高考时间在7月。此后，除1983年外，1979年至2002年全国统考时间都是7月7日至9日。”两次高考，郭忠亮见证了夏季高考时间的确立。

  “我们当时的考试科目也很有特色，文科考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外语；理科考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外语作为参考。”郭忠亮回忆道。

  高考成绩发榜后，郭忠亮所在的曲靖县二中有5人被云南省公安学校（现云南省警官学院）初选，最终“上岸”2人。郭忠亮虽在这次初选落榜，但并未沮丧，反而重燃了奋斗激情，他说，“第一年参加高考挺懵懂的，第二年目标非常明确，一定要考上。”

  让郭忠亮记忆深刻的是，1979年参加高考时，因属往届生，得到越州公社（今曲靖市麒麟区越州镇）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高考。当时的招考政策是，考大学和考中专是分开报考的，二者只能选其一，他果断选了中专。

  “中专和大学毕业都包分配，考上都是铁饭碗，当然选更有把握的。”回来老师听说他报中专，脸上透出惋惜。经过一夜辗转反侧，他决定为梦想再拼一次，第二天又跑了十多公里来到越州公社，将报考中专改为报考大学。

  恢复高考后，清华大学首届大学生77级学生在课堂上认真听课。图源新华网

  星光不问赶路人，1979年郭忠亮如愿考上了云南大学历史系，“我们班的同学年龄大小差距非常大。我生于1960年，宿舍的老大哥生于1954年。他小学毕业后就进了工厂，靠自学参加高考。”

  郭忠亮当年的高考地点是在曲靖一中。1983年大学毕业后，郭忠亮被分配到曲靖一中任教。这里成为他以身立教37载的梦想家园。2006年，郭忠亮的女儿从曲靖一中考到华中师范大学，2010年再考回母校任教。两代人的高考记忆，是梦想的接力，是奋斗的传承。

  “考上大学后需要到村大队盖章，我特别记得当时给我盖章的书记感慨了一句：高家村出了朵草鸡枞。”1986年参加高考的高先生回忆道，在上世纪80年代大学毕业管分配，考上大学等于端上了“铁饭碗”，但是对于当时农村的孩子甚至父母来说，上大学是美好但遥远的梦，回家务农才是顺理成章的宿命，而他作为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稀罕程度与“草鸡枞”无异。

  “实际分数和我预估的分数只相差了一分，所以我第一志愿就被录取了。”高先生第一志愿报考了云南工学院的内燃机专业，但是在报考前他并不清楚自己考了几分，对内燃机的认知也仅有初中物理课本上的内燃机四冲程示意图。看着家里两本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高先生感慨道，当初为了给孩子报考，光这两本书都翻了半个月，还要每天在网上查其他信息。

  与现在高考不同的是，在80年代，高考是“先填志愿再出分”，高考结束后自己进行估分后便要填报，“只有薄薄的几张纸上写满了学校和专业，农村信息闭塞，没有人能指导你填报，也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就因为对那张内燃机的图印象较深，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报了。”

  因为读大学，高先生第一次来到了昆明，第一次见到了公交车、见到了很多不知名的水果，而这也是他除了到县城中考、高考，第三次走出村子。“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读书改变命运是非常现实的。跟着社会的进步，现在的孩子有更多机会与选择，但到目前为止，我认为高考仍是实现梦想的重要渠道。”高先生说。

  “考试就放开手脚去完成就行，反正肯读书就有书读，不要有压力。”今年6月7日，儿子将走进高考考场，48岁的窦先生在宽慰孩子的同时，也想起了27年前参加高考的自己，“看他可能连紧张两个字都不认识，我们高考时压力很大，非常紧张，就担心考不上。”

  谈及高考，最让窦先生印象非常深刻的就是父亲的叮嘱“好好考，不要像我们，一辈子都是翻土块，在家修地球。”窦先生说，父亲口中的“修地球”就是种地。他知道，父亲是看他太紧张，故意这样打趣给他缓解压力。但他也知道，父母心里的紧张不比他少，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了大半生，就希望孩子能够走出山村，去外面看看不一样的世界，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当时的高考一点也不夸张”，窦先生坦言，当时高考录取率偏低，要考上本科院校更是难上加难，竞争非常激烈到令人窒息。“考不上就可能没书读，要回家种地，家里支持的可以复读接着考，但是复读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有更大的压力。”

  彼时，师范和警察学校是很多家庭给予孩子的期盼，在他们心中，教师、警察是最稳妥体面的好工作。成为警察也是窦有昆深埋心中的梦想，通过高考，他如愿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如今，面对孩子的高考，窦先生也不再像当年的父亲那么紧张。他更清楚地知道，做人，学历和才华并不全是最重要的。“读书不成器也不怕，只要成人就行。”他常如此宽慰孩子，也时常在心里提醒着身为人父的自己。

  对于“00后”孙扬来说，高考过程中最深的记忆在于自己满面笑容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当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瞬间卸下了所有压力，觉得分数好像都不重要了。”

  高考是孙扬一家的大事，自从她上高三以来，每天晚上都能吃到父母特别准备的营养夜宵，家里的电视和手机也常年调成静音模式，在她上考场的两天，父母都做到了全程陪考。

  然而，不尽如人意的高考分数一度让孙扬陷入消沉。如今，即将毕业的孙扬回望四年前的高考，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四年前我可能觉得它很重要，觉得高考会决定我一生，但是现在感觉就是一段经历。”孙扬说，“现在我认为，高考是最公平的竞争，它让我走向更大的世界，也锻炼了我吃苦的能力，但是无论结果如何，高考并不意味着全部，你仍旧能继续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学生杨晓帆也将于今年参加高考，面对高考，他的心态很松弛。“反倒是我的父母比较紧张，他们想要从怒江上来陪考，但是我劝他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高考说白了也就是一次考试，我自己能应对。”杨晓帆说。进入高三以后他也没有放下篮球等爱好，身边的同学也不只有高考一个选择：“部分同学选择出国留学，部分同学选择报名高校专项计划、地方专项计划、国家专项计划、强基计划、艺考等，我也报名了强基计划，高考之后还要再加把劲冲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