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资本：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关键要素

  从理论角度看，新质生产力是以习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带领全国人民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提出的一个富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概念，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时代化的产物。从现实角度看，新质生产力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趋势，是实现高水平发展这个第一个任务的强劲推动力。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在健全推动经济高水平质量的发展体制机制方面的首要举措就是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而在这一系列战略举措当中，发展耐心资本具有压舱石作用，是加快形成同新质生产力更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促进各类先进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集聚，大幅度的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支柱。

  习指出，新质生产力“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这一重要论断精准地刻画出新质生产力的内涵。从源头看，新质生产力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变发展方式与经济转型而催生，科学技术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

  回首现代经济发展史，无论是以蒸汽机为标志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以内燃机和电气化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还是以互联网和计算机为标志的第三次工业革命，都是由科学发明和技术变革引致的经济结构剧烈变动。在变革过程中，各类生产要素向创新型产业部门和创新型企业聚集，富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充分运用这一些要素资源实施“创造性破坏”，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在这期间实现跃升，推动着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跃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显著提高。可见，成功的创新，必将导致新质生产力的加快形成，其结果必然是经济发展质量的提高。

  当前，在新技术驱动下，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主要特征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孕育之中。今后一个时期内，新的科学技术创新成果将逐步转化为产业创新成果，形成现实生产力，为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提供新动能。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推动我们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面向世界科技前沿，把握创新发展规律，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构筑我国在人工智能、数字化的经济、新能源等新科技、新赛道、新市场上的竞争优势。特别是要及时将科学技术创新成果应用到具体产业和产业链上，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起的产业，布局建设未来产业，完善现代化产业体系。这是提高各类产业竞争力的基础和关键。

  说到底，发展新质生产力，就是要推动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变发展方式与经济转型，推动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优化组合和更新跃升，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以高技术、高效能、高质量为特征的生产力。

  生产力是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中最活跃的因素，而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发展也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影响。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迫切地需要形成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在新质生产力发展水平的诸多影响因素中，金融的作用无法替代、不容低估。金融体系、金融制度深刻影响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速度、质量和效益。

  创新是一类投入资金巨大，期长，且资本收益不确定的高风险活动。而且科学研究、技术发明、技术成果转化、技术大规模应用等不同环节需要的金融服务类型还存在很明显差异。因此，我们一定要根据新质生产力发展需要，精准把握科学技术创新和产业创新活动的特性，着力打通束缚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资金瓶颈和金融制度短板，建立高标准金融市场体系和金融机构体系，创新资本要素配置方式，以资金血脉的畅通促进各类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顺畅流动。以金融改革发展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最核心的目标是构建起具有高度适应性、竞争力和普惠性的中国特色现代金融体系，以高水平的金融服务供给助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构筑产业竞争新优势。简单地说，就是推动“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实现科技、产业、金融三类活动的高水平互动，形成共促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强大合力。

  一个总体判断是，科学技术创新和产业创新迫切地需要科技金融的支持。要发挥长期资金市场在推动科学技术创新方面的枢纽作用，深化长期资金市场基础性制度改革，并发挥好创业投资、私募股权投资对科学技术创新的支持作用，积极培育“耐心资本”。同时，还要引导金融机构健全激励约束机制，创新金融工具和手段，为科技型公司可以提供全链条、全生命周期的金融服务，使得创新活动的资金供给与资金需求实现高水平均衡，持续激发科学家、工程师和企业家的创新创业活力，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究其根本，创新是一个昂贵的经济过程，必须付出足够的资金来启动创新进程、引导资源配置和应对各种风险。此外，创新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研发投入到获得利润要比较长的时间。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持续占用大量资金。国际经验显示，初创企业走完科学技术创新“基础科研、成果转化、产业化”全生命周期历程大约需要20—30年的时间甚至更长。如果资本所有者缺乏“耐心”，就不愿意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资金。因此，不断提供那些对风险承担接受的能力相对高，并且更追求中长期收益的“耐心资本”就成为金融支持科学技术创新的关键环节。“耐心资本”也被称为时间的朋友，是陪伴硬科技发展的“亲密伙伴”。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惟有建设具有高度适应性的金融体系，在创新资金的供给者与需求者之间建立顺畅的沟通机制、公平的风险分担机制和可信赖的信用体系，才能够有效动员和配置耐心资本服务于创新发展，创新发展进程才能持续推进下去。

  总之，新质生产力发展既需要大量耐心资本，也需要稳健高效包容性强的长期资金市场，以期帮企业度过漫长的创新周期，特别是在企业规模很小、新技术还较为稚嫩的早期阶段，耐心资本能够为公司可以提供资金、治理、战略等多方面的支持。

  与科技创新的金融服务需求相比，我国金融服务供给既有契合的一面，又有明显的短板弱项。迄今为止，我国长期拥有一个以大银行为主导的间接金融体系，这一类金融结构固然能够较好地满足进入成熟期之后的产业高质量发展融资需求，但在为创业和成长期的企业融资方面却存在短板。特别是长期资金市场基础性制度还不健全，尚缺乏股权类耐心资本，各类耐心资本的“募、投、管、退”各环节的体制机制和发展环境也有待进一步优化。

  当前我国金融体系规模已经很大，科技金融体系建设也已初具规模。但资金配置不均衡，金融服务供给与创新主体金融服务需求不匹配的问题仍都会存在。未来我们国家科技金融发展的关键是把握创新活动特性，提高融资效率，解决好资金配置“苦乐不均”、金融资本“趋利避害”“耐心资本”供给不足等问题，以培育耐心资本为重点，建设多元化融资体系，发挥好各类资金对科学技术创新的支持作用。

  加强基础性制度建设，更好地发挥长期资金市场在培育耐心资本中的关键作用。要以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为指导，健全投资和融资相协调的长期资金市场功能，防风险、强监管，促进长期资金市场健康稳定发展。要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在稳定股票市场运行、稳定政策取向和稳定各方预期的前提下，坚持尊重注册制基本内涵、借鉴国际最佳实践、体现中国特色和发展阶段特征三原则，快速推进发行监管转型，优化审核注册机制，继续扎实做好各项规则、标准和技术准备，确保改革平稳有序推进。最终目的是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强化上市公司监管和退市制度。建立增强长期资金市场内在稳定性长效机制。在此基础上充分释放改革红利，推动长期资金入市，帮助那些风险系数较高、目前未盈利，但前景广阔的科学技术创新企业通过长期资金市场获得稳定的资金支持。

  推动我国的风险投资等“耐心资本”持续健康发展。要从补齐税收优惠、人才保障、准入限制、退出机制等方面的短板入手，优化我国风险投资发展环境，为风投资金供求双方搭建沟通平台，实现风投机构规模壮大、资产金额来源多元化、风险管理能力提升的目标，为初创企业和新的技术发明成果商业化提供有力支撑。

  实施差异化的监管制度，鼓励各类金融机构加速形成耐心资本。对于政策性金融机构，要适当降低对其利润方面的考核和要求，将服务创新型企业户数、金额、利率、代偿率等作为衡量政策性金融机构绩效评价的主要指标。对于商业性金融机构，要通过监管政策、考核标准、奖励政策等综合手段全方面提升其服务科学技术创新的意愿，加强窗口指导、政策辅导、监测统计、总结评估等，督促指导金融机构用好、用足、用活有关政策支持。

  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为金融支持创新发展提供高质量公共服务。一要全方面推进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健全基于市场主体信用的风险定价机制。建立健全覆盖全社会的征信系统，加快建立健全促进科学技术创新的信用增进机制、科技担保和再担保体系，设立由政府出资控股的集信用评级与担保为一体的综合服务平台。二要搭建金融服务平台，整合国家科技计划项目成果资源，建立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库，向金融机构推荐科技成果，促进科技成果的资本化、产业化；发挥科技专家的特长和优势，为金融机构对科技公司信贷、投资提供专业咨询。（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董昀）